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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4.振衣飞石(94)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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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米康成、苏普都已经不在了。按道理说,不该再有人知道金矿的事。”
    “彩丰楼杀人灭口的是谁?伪作我亲兵出城调兵的是谁?”
    “大哥,你知道吗?”衣飞石问得单刀直入。
    他与衣飞金本因为梁州金矿一事彼此不和,然而,彩丰楼有人杀账房,又有人伪作衣飞石的亲兵出城,两兄弟都在同时警觉了其中的蹊跷,并迅速选择联手。
    兄弟二人都很清楚,这是有人故意在挑拨他们的关系。
    别的不敢说,打虎亲兄弟,在面对处心积虑的对手面前,衣飞金、衣飞石都能向彼此交托后背。正如衣飞石发现梁州金矿之后,单枪匹马就敢闯衣飞金的院子——他根本没想过衣飞金会杀他灭口,毫无提防之心。
    衣飞金摇摇头,说:“我查过了,昨夜带着你腰牌出城的,确是你帐下亲卫之一,叫秦强伟。”
    衣飞石内外卫统共一千五百人,他顶多记得兵尉以上的名字,这个秦强伟则毫无印象。
    他的亲卫其实不太好收买,然而,从一千五百人中收买其中一个,还是个地位不太高的兵卒,难度就低了很多。当然,收买低级亲卫的坏处也很多,如秦强伟这样的低等亲兵,根本不可能身负重任前去东营调兵。
    秦强伟是衣飞石的人,那么,彩丰楼被孙崇砍Si带回来的尸T,查验之后只怕也会是衣飞金帐下的人——想从这些人身上寻找线索,很容易就彼此滋生疑心。
    衣飞石竖起一根手指:“要么,是老叔们。”
    衣飞金重新抱起香炉,置于丹田处,一边嗅着安神香的香气,一边说:“父亲帐下也不剩几个老叔了。展叔在沛吉城前线,殷叔守着长河关,徐叔一直跟着你,丁叔……他在父亲眼皮底下,想在襄州搅事太远了些。”
    这就是把几个硕果仅存的老将都排除在外了。和衣飞石不同,衣飞金十五岁就独自领兵,他的故旧部卒、同袍兄弟,遍布西北军上下,到处都有耳目私交。
    成为西北督帅之后,衣尚予跟丁禅都退了,傅淳被斩,米康成Za0F,一系列清洗之后,大量中层军官空缺,衣飞金更是提拔了不少旧部。他也不藏私,衣飞石回襄州之后,他还故意留了一部分补缺的名额给衣飞石。然而,b起底蕴根基,衣飞石仍旧b他缺了太多时间,情报上弱了许多。
    衣飞金说不是老将,衣飞石也不怀疑,竖起第二根手指:“陈朝。”
    衣飞金蓦地睁眼,盯着衣飞石,说:“陈朝J细能进襄州?你当我是Si的?”
    “西河世家。”衣飞石竖起第三根手指,“不是老叔,不是陈朝,那就是他们。”
    “去年西河三郡宣称旱灾严重,要求朝廷拨粮免赋,黎王入西河赈灾,发现那边就旱了一个小河G0u,差点被截杀在半路回不了京。户部与黎王打了个策应,揪了一连串蠹虫,从州府到县乡,涉案三百多官员,尽数被斩首。”
    “琉璃……的事,和西河世家脱不了g系。”衣飞石说。
    衣飞金沉思片刻,突然说:“你就没有想过,也可能是彩锦坊?”
    彩锦坊是襄州b较高档的迎宾馆,京城来襄州查案的大理寺、刑部、听事司官员,都被安排在彩锦坊下榻,一并招待保护。
    “他们才来襄州几日?就能把耳目安cHa进行辕之中了?”衣飞石觉得不太可能。
    他和衣飞金才吵了架,对方就派人去把彩丰楼的账房杀了,那么JiNg准迅速,令人怀疑。何况,朝廷为什么要离间他和衣飞金?皇帝几次给他写信,叮嘱的都是安稳西北,不使生乱,朝廷派来的人却故意煽动乱局?
    他突然想明白了什么,倏地站起来,盯着衣飞石:“半道村的骑兵,都是你的人!”
    半道村的骑兵,明显是要杀听事司的人灭口。现在衣飞金故意把话锋往彩锦坊引,也是因为他要杀听事司灭口!哪怕现在周氏已经Si了,衣飞金也没打算让梁州金矿的事曝光。
    他不介意让衣飞石知道金矿的事,因为衣飞石已经知道了,因为衣飞石是他兄弟。
    可是,他不会准许听事司把梁州金矿的消息带出襄州!
    衣飞金仍是双手捧着香炉嗅着香,袅袅飘散的烟气衬着他因丧妻而晦暗的脸sE,就有几分不合时宜的腐朽之sE。他看着衣飞石少年激烈的双眸,说:“是我的人。去年知道金矿的消息之后,梁州那边就是我的人在布防。”
    “你……”
    “金矿已经封闭,不再开采。铸出的金条尽数埋在槐树之下,你不是都看见了?”
    “可你也不能……”
    “不能杀人?”
    衣飞金放下香炉站起来,从书橱一侧堆放的书箱里拎出一沓用麻绳系拢的信件,啪地扔向衣飞石所在的方向,麻绳系得不紧,信件散落满地,“你和皇帝的信件,我这里都有誊抄本。”
    衣飞石不可思议地看着他。
    他和皇帝的信件全部走了密折通道,封进匣子之后,只有他和皇帝才有钥匙,有专人看守,有封条。衣飞金是什么时候取出他和皇帝的信件,誊抄一份之后,再给他们放回去的?
    他到西北两年啊!两年居然都没有察觉?!
    誊抄他的信不算出格,誊抄密折,这是杀头的重罪。
    衣飞金就这么毫不遮掩地把各种誊抄本扔一地,一是警告衣飞石,皇权在我心目中不值多少钱,二是向衣飞石示威,你在西北还差得远,不要妄想和你大哥拗着来,你拗不过。
    衣飞石心中猛地想起衣尚予所说的话。
    衣尚予说,你去西北,换你大哥回来也好。这些年,他在外边心也养大了……
    “谢茂是厉害啊,把我弟弟迷得神魂颠倒,为了皇帝,为了一个男人,连自己兄弟都不要了!”
    “他许了你什么?许你‘长大之后跟你好好睡一场?你就这么欠个男人?”
    “你这么替他着想,这么忠肝义胆,这么大义灭亲,你怎么就不听听他是怎么劝你的?”
    “谢茂都知道不要轻易来襄州惹老子。你他娘的心肝被狗啃了,一心一意把你嫂子把你哥查个满门抄斩?用你那挨凿的脑壳想一下,梁州的事奏回圣京,你男人能怎么办?下一道圣旨把老子押解回京?——他敢吗?”
    他Y着脸盯着衣飞石,眼泪突然滚下,一向凶狠彪悍的男人,哭着说:“你嫂子都Si了,你还要怎么样?拉她鞭尸,杀她娘家满门,还是废了她两个儿子?”
    “我就是杀得晚了!我就是对你太心慈手软!”衣飞金恶狠狠地说,“若我早把彩锦坊的人杀光了,若我早早捆了你,治住你,彤彤怎么会投缳?——我特么男人大丈夫,提兵十万,杀敌无数,我连我婆娘都护不住……”
    “挖他谢家一个金矿怎么了?凭我家的功勋,我挖不得吗?”衣飞金怒吼。
    衣飞石冷静地听着衣飞金吼叫,这么多年,他从未见过衣飞金的眼泪。
    尽管衣飞金用言辞羞辱他,攻击他,衣飞石却没有动怒。他听出了兄长言辞间的绝望。
    愤怒多半是因为无能为力。
    如果衣飞金打算和衣飞石反目开战,现在就不会那么愤怒地吼叫。
    衣飞金说的每一句话都很难听,可是,衣飞石从头到尾听下来,只听明白两句话:第一,我不会坐以待毙,你把金矿的事奏报给皇帝,是陷皇帝于两难,他处理不了这个问题。第二,我本来可以Za0F,但是我没有Za0F,你大嫂Si了,我更加不会Za0F了。
    如衣尚予所说,衣飞金一直都有野心。
    周氏投缳之前,衣飞金的野心一直被父亲、家庭、纲常所镇压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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