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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69.振衣飞石(169)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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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朝廷都吓得没声儿了。几乎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觉得,既然蔡振Si了,这件事就该收尾结束了,哪晓得皇帝还不肯善罢甘休?
    谢范本来已经被就地革职,皇帝规定了时间要他赶回来听候发落,眼看就要不好了。
    结果蔡振一Si,皇帝直接叫谢范去治丧——这是T恤吗?这是恩抚吗?
    不是!
    这是明晃晃的巴掌啊!
    你蔡振以为一Si百了,朕看着你的面子就偃旗息鼓了?想得美!
    你们那一套官场党争的潜规则对朕不管用。既然敢在朕眼皮底下生事,就要按照朕的规矩来!朕想要杀谁,人命绑架不得,道德绑架不得,器量绑架不得,说杀就要杀。撩了就跑,有这等好事?
    此事由你党而始,却不等由你党而止——什么时候算完,朕说了才算。
    谢范接到皇帝命他回京听候发落的消息,就打马一路飞驰,丝毫不敢耽误。
    他了解自己的十一弟,轻易是不会发飙的,一旦发飙谁的情面都不肯买!当初他奉命帮谢茂杀了那么多宗室,连个证据都不带问的,轮到自己头上,岂有例外?
    才跑出来大半天,就接到了第二道圣旨,说蔡振Si了,皇帝要谢范去治丧。
    谢范当时眼睛就血红一片。
    当年蔡振殿试被仁宗点为一甲状元及第,Ai其人才,刻意在翰林院养了几年,留给了文帝使用。
    念着仁宗的情面,文帝与蔡振再是八字不合,也始终没把蔡振怎么着。他这一层身份在文帝朝堪称护身符,所以,当年谢芳旧党活得最艰难的时候,几乎都有蔡振暗中出手相助。
    连谢范当年都曾有两次险被谢芝Y害,蒙受蔡振荫蔽方才顺利脱身。
    蔡振为什么在文帝朝后期一反常态缄默不语?因为到文帝后期,谢芝入主东g0ng,权势熏天,蔡振与谢芳旧党隐有往来得罪了谢芝,当时的淑妃亲自告诫蔡振务必低调,才把蔡振保在了朝中没被弄Si。
    谢范自己就是谢芳旧党。
    他曾随在谢芳身边,蹭各位太子太傅的经筵日讲,也曾被谢芳引荐给各位师傅,跟着读书习武。
    他记得那一张张温和慈Ai的脸,爽朗畅快的笑声。他和姬尚书的儿子是好兄弟,和狄太傅的儿子不大对付,一度很喜欢费学士家的小姐姐——后来才知道是个男的。
    那是他人生中无法抹去也无法淡忘的最浓墨重彩的一笔,哪怕他成了太平朝最风光的宗室王爷,哪怕他有娇妻美妾,儿nV双全,酒醉梦酣之时,他仍是不止一次变成小小的皇六子,牵着湛姐姐的裙角,仰慕仁德聪慧的皇长兄,过着不泯初心的日子。
    他的初心,就是谢芳为皇帝,他为贤王,湛姐姐做皇后。
    那些依附在谢芳身边的师傅们,也都在朝堂上好好地活着,治世济民,天下太平。
    他与谢芳旧党有过共同的目标,有过共同的美好日子,也一起遭受过谢芝的打压迫害,一齐在谢芝的重压之下勉力支持。当年为了保他,东胜党就Si了两个老大人。如今昔年同党的后辈坏了事,他伸手掩护几乎成了本能——共同战斗的本能。
    文帝朝,孝帝朝,党争从来就不曾停止过。依谢范想来,这事儿能有多严重?党争这事儿有多稀罕?就算他想出手截杀宋彬,不也被衣飞石拦住了吗?
    一直到谢范接到了这一道皇帝命他去给蔡振治丧的圣旨,他才如梦初醒——
    不一样!小十一这个皇帝,和皇父、谢芝都不一样!
    想欺他一个得过且过?
    过不去的。
    谢范在马前接了圣旨,抹了抹煞白一片的脸,重新上马飞驰回京。
    一路上披星戴月,过驿换乘,次日下午就进了城。按照前一道圣旨,谢范应该先谢罪缴旨,后来一道圣旨发下,他进京之后就直扑蔡府,蔡府已经挂起了白幡挽联,门上贴起讣告。
    和Si后门可罗雀的池枚不同,蔡振自杀之后,总有不怕Si的门生、下属、旧友前来致祭。
    蔡振年轻时曾做过几年翰林,旁人考庶吉士时,他就奉旨给庶吉士讲学了,文帝朝的枢机处也是军政一把抓,他在枢机处混那几年,有时候文帝嫌他吵得烦,g脆就打发他去主持会试——总能清静两个月。所以,他在朝中的门生也不算少,且年纪都不小了。
    谢范才风尘仆仆地下马,就有不认识的老者指着他骂:“心高德鄙的小畜生,老大人当年是白救了你几回,临了还给你连累Si了……”连忙就有人捂住嘴给他扶了下去。
    谢范身边跟着的张岂桢就要出面拿人,被谢范厉声喝止道:“你要做什么?站住了!”
    张岂桢仍是多看了那老人下去的方向,心中很不是滋味,就是你们这老头的徒子徒孙Ga0事情,我们王爷好心帮你擦PGU,不过是没擦g净,就怪王爷把你家老大人害Si了?蛮不讲理。
    谢范却很明白。倘若不是他在黎州拖延行事,触怒了皇帝,蔡振绝不会Si。
    蔡振几个儿子年纪都b谢范年长,蔡颖作为长子率众出迎——谢范被皇帝撸了职事,王爵还在,所以他来了蔡府,蔡颖得带着家人出来迎接。谢范看着他们陡然苍老的模样,也只得低声道:“节哀。”
    谢范与蔡振的次子蔡昂有交情,蔡昂却根本不理他,低头不语。
    见此情状,谢范更是心如刀割,他还心存妄想,想见了太后之后,请太后规劝皇帝两句。
    当他知道太后被迫封g0ng不出,不日就要前往天寿山修行之后,彻底懵了。
    谢范钉在蔡府替老大人治丧这几日,京城保持了诡异的宁静。
    没人悄悄过府开小会,也没人凑在一起指指点点——全都被不按常理出牌的皇帝吓傻了。
    党争是臣子间的斗争。皇帝亲自cHa手,还弄得Si了都不休,但凡有心肝儿的大臣都会胆颤。同是臣子,你能打败我,我就能打败你,我若不行,我儿子,我弟子,我同党迟早也能打败你,谁怕谁?
    现在皇帝下场,还完全不按规矩来,做大臣的岂能不害怕?臣下难道还能打败皇帝?
    “陛下眼中岂有党人?君臣而已。”陈梦湘道。
    他劝说父亲,应该抛却党人成见,阻止皇帝继续穷追不舍,否则,以后这官儿还怎么当?
    陈琦当天晚上就给儿子灌了一碗汤药,次日就让家人去礼部告假,说长子陈梦湘病得没法起身,三天后就把长子长媳一家全部送回了老家——这道理老子还要你来教?跟皇帝拍板对着g,现在官儿都当不下去了,还想以后!
    与此同时。
    吴善琏府上。
    “父亲,您看,是不是再给陛下上个折子?”吴伯平在病榻前询问。
    歪在躺椅上看书的吴善琏皱起眉头,说道:“大郎,何时学得一身伪道学?圣人言,以德报德,以直报怨。蔡老初丧时,为父要你具折上奏为南明贼子缓颊说情,知礼而已。一说不中,还yu再说,难道还真要假惺惺地学凡夫愚妇‘以德报怨?诚为可笑。”
    吴伯平就觉得亲爹X子刻板难以近人,不然这都混到内阁了,怎么还是几个知交朋友都没有?
    他还yu再劝,吴善琏将书卷一放,由小厮扶起,挥手道:“你去吧,不必再说!”
    衣飞石在襄国公府待得心浮气躁,京中一片风雨yu来的气势,他却困在府中无力动弹。
    皇帝说是与他“做戏”,也确实把他从这件事里摘了出来,可是,此举又何尝不是提前告诫了他,不许他过问此事?如今蔡振Si了,皇帝还差遣谢范去给蔡振治丧,如此明显的恶意,令衣飞石都觉得微微胆寒,何况身在其中的党人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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