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80 章 上元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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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还当真思索了一下，才站起身，对程老侯爷轻轻颔首：“我去看侯夫人，侯爷您安心休息。”
    程老侯爷忙不迭应好：“哎，好。”
    程瑜瑾在一旁看着，眼睛眯了眯。这对父子相处，不太对劲。
    程元?已经起身，程瑜瑾连忙说：“祖父，我陪着九叔去见祖母，不打扰您养病了。”
    程瑜瑾很快追到门口，程元?眼角朝后扫了一眼，一点都不意外。
    以程瑜瑾多年在宅门的生活经验，两人同时告辞，显而易见应当一同出门，一同走路。然而等程瑜瑾穿上大红披风，换好皮靴后，程元?竟然不等她，直接出去了。
    程瑜瑾吃惊了好一会，这个人真的是靠自己升到四品的吗？这样无所顾忌、不通人情的行事风格，别说官场，就连在大宅门里也活不下去吧？
    程瑜瑾匆匆蹬好鞋，从丫鬟手中拿上小铜手炉，就一掀门帘跑了出去。
    走到外面后，寒风一阵阵扑到脸上，空气中带着雪后独有的清冽。程元?走了一段路，突然听到身后一阵阵呼唤声：“九叔。”
    程元?一出生就是嫡长皇子，小时候宫廷湍流激烈，但是后宫外朝再怎么斗，也没人敢苛待到皇长子身上，至少明面上不能。程元?从小生活尊贵，三岁之后还被皇帝亲自带在身边照顾起居，刚过了五岁，皇帝就根据祖制，立他为皇太子。
    没有人敢让程元?等，程元?也从来没有等人的习惯。
    有人从后面叫他，还让他停住，这对程元?来说实在是新鲜事。也是鬼使神差，程元?还当真停下，垂着眸子，看那个火红的身影一步步跑来。
    难得，她原来会跑啊。
    程瑜瑾可不知道面前这个人如何在心里编排她，她停在程元?身前，即使不停腹诽什么人哦这么大的架子，但有求于人的时候，程瑜瑾向来十分上道。她眯着眼睛笑了笑，眼如月牙，温暖又漂亮：“九叔，你走的可真快。”
    程元?还是静静看着她，见程瑜瑾许久都不说来意，皇太子殿下没了耐心，直截了当地问：“何事？”
    程瑜瑾脸上的表情硬是撑住了，她眨眨眼，露出标准的大家闺秀式笑容：“九叔刚刚回来，侄女本该为九叔接风洗尘，可是……却让九叔撞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。”
    程元?知道她追上来想做什么了，他微微含笑，想看看这个女子还能说什么。
    程瑜瑾端着弧度完美的笑，眼波流转中倏然闪过许多试探：“都说家丑不外扬，然而这桩事，在家里也不太好说。一则祖母为我操碎了心，祖父身体还病着，用这些琐碎的事情去烦扰长辈，实在不孝。二则婚姻之事毕竟事关名节，若只有我一人便也罢了，但是靖勇侯毕竟是皇帝亲自关照过的人，在圣上面前也是留了底的，我们随意编排他的私事，恐于宜春侯府声名不益。三则……”
    程瑜瑾从来都是走一步算三步，无论发生什么，一定占据道义上的高地，先甩出冠冕堂皇的忠义仁孝，任是谁都没法说她不对。程瑜瑾按照自己惯常的手法给程元?垒高台，没想到他听了一会，突然说道：“你废话怎么这么多。”
    程瑜瑾愣了一下，身为宜春侯府大姑娘，以嫡以长为尊的宗法制度的直接受益者，程瑜瑾这么多年来，还真没听过这种话
    模范闺秀程瑜瑾顿时就恼了：“你说什么？”
    说完之后，程瑜瑾微微转了方向，给程元?见礼：“侄女见过九叔，九叔万福。”
    程元?淡淡地抬了下手，说：“起。”
    程瑜瑾有些意外，程老侯爷还在这里，程元?发话做主？她悄悄去看程老侯爷，发现对方平静坦然，似乎一点都没意识到不妥。
    行吧，既然程老侯爷自己都不在意被儿子冒犯，她讨嫌什么。程瑜瑾站起身，笑着对程元?说：“侄女不知九叔今日回来，有失远迎。九叔一路上可好？”
    程元?看着程瑜瑾花一样的笑颜，心里暗暗想，他果真离开京城太久，都跟不上京城的动态了。现在的小姑娘，年纪不大，倒都一副好皮相。要不是亲眼所见，程元?也不信，这样一个温柔漂亮的小姑娘，会一巴掌甩到未婚夫脸上。
    程元?说：“不妨事。外面的事情，本来也不该你一个晚辈操心。”
    程瑜瑾听到“晚辈”这两个字从程元?口中说出来，心里说不出的别扭。程元?和她看起来没差多大，却自然而然地脱口叫她晚辈，程瑜瑾实在没法淡定接受。
    但是谁让她祖父难忘旧情呢，程瑜瑾只能接受这个仅比她大了五岁的叔叔。
    正好程瑜瑾在，程老侯爷问：“大闺女，我问你，你和霍家那小子是怎么回事？”
    程瑜瑾静而悄地朝程元?瞟了一眼，程老侯爷不问世事，能知道这种事，不作他想，必然是程元?带来的。程瑜瑾以为她的动作隐秘迅速，可是程元?却准确地回过头，还对着程瑜瑾笑了一下。
    程瑜瑾更加紧张了。她拿不准程元?是怎么和程老侯爷说的，于是先保守地说：“祖父，我和霍侯爷……已经没关系了。”
    “什么？”程老侯爷皱眉，“小小年纪瞎说什么，你已经是他未过门的妻，以后要和他过一辈子的，怎么叫没关系了？”
    程瑜瑾低头，露出恰到好处的悲伤低落：“霍侯爷今天……是上门来退亲的。”
    “什么！”程老侯爷这次更吃惊，连嗓门也不自觉变高。程元?也意外了一瞬，原来是退婚，怪不得她一巴掌瞄准了对方的脸就去了。如果是这样，那倒确实该打。
    程老侯爷竟然不知道退亲，看样子也不知道她打了霍长渊一巴掌的事。这下程瑜瑾就放心了，原来程元?没和老侯爷说多少，比她预料的，少多了。
    程瑜瑾放开了手脚，低声控诉：“孙女实在不知道怎么了，明明之前一直好好的，但是今天一早，霍侯爷突然登门，一进门就冷言冷语说要退婚。孙女茫然无措，想过去问问这是怎么回事，结果听到他对祖母说……”
    程瑜瑾头压得越发低，似乎是忍不住眼泪又不想被别人看到，故而低头不肯露面。程元?笑而不语，静静看着程瑜瑾哭诉，如果她当真哭了的话。
    程老侯爷果然揪心了，问：“他说什么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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