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6章 梅妻鹤子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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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两把淬了冰的刀，扎得胖子头皮发麻。他下意识抬头，正撞进一双深潭似的眼睛——那双眼里没有愤怒，没有恐惧，只有一片空茫，仿佛能看透他的骨血，看透他祖祖辈辈的罪孽。
    nbsp34;咔嚓！34;
    nbsp一声脆响惊得众人抬头。只见胖子头顶的梅枝突然弯了下来，枝桠上的积雪簌簌坠落，露出密密麻麻的尖刺。更骇人的是，所有梅树的枝条都在颤动，像无数条青黑的蛇，朝着众人缠来。霜雪长鸣一声，展开翅膀扑向胖子；云影则落在梅树上，爪子扣住枝桠，竟将碗口粗的梅树压得弯成了弓。
    nbsp34;梅......梅成精了！34;家丁们尖叫着四散奔逃。胖子被梅枝缠住了脚踝，挣扎着要砍，却见断口处的34;血珠34;越渗越多，染红了雪地，像是有无数梅魂从树里涌出来，张牙舞爪地朝他扑来。
    nbsp34;别过来！34;胖子跌坐在地，裤裆湿了一片，34;我错了！我就是个混蛋！求列位神仙饶命！34;
    nbsp林逋站在原地，青衫被雾水浸透，却像座山似的立着。他的目光越过胖子，落在梅林深处——那里埋着他的妻子冯氏的坟，埋着他未出世的孩子，埋着他二十三年来的晨钟暮鼓。此刻，那些梅树不是树，是他亲手栽下的骨血；那些鹤不是鹤，是他捡来的一缕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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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34;去。34;他轻声说。
    nbsp话音刚落，梅枝突然松开胖子。霜雪扑棱着翅膀落在林逋肩头，云影则飞到半空，长鸣三声。雾气渐渐散了，阳光穿透云层，照在梅林上，每片花瓣都闪着金光，像撒了把碎金子。胖子连滚带爬地跑了，家丁们跟在后面，连斧头都忘了捡。
    nbsp孙儿拽了拽林逋的衣袖：34;阿翁，他们为什么跑了？34;
    nbsp林逋蹲下来，帮他擦掉脸上的梅香：34;因为他们心里有鬼。34;
    nbsp34;那梅树真的会动吗？34;
    nbsp34;梅树不会动。34;林逋摸了摸他的头，34;是护着梅林的东西动了。34;
    nbsp当晚，林逋在梅树下煮酒。霜雪和云影蹲在他脚边，偶尔扑棱着翅膀去抓落在石桌上的梅花。孙儿趴在石桌上打盹，嘴角沾着梅花的甜香。林逋望着满林的梅树，想起二十三年前，他背着冯氏的牌位来到孤山，那时这里只有荒坡野草。他种下第一株梅树时，对天发誓：34;梅为妻，鹤为子，从此不踏红尘，不染俗事。34;
    nbsp如今，梅树成了林，鹤群添了雏，他的誓言还在。可他知道，有些东西比誓言更牢——是梅树的根扎进泥土里的劲，是鹤羽扫过梅枝的风，是他与这片山水的魂缠在一起，拆不散，烧不尽。
    nbsp34;阿爹，34;孙儿迷迷糊糊地说，34;我梦见梅树变成叔叔阿姨了，他们在对我笑。34;
    nbsp林逋笑了。他举起酒盏，对着满林的梅树轻轻一敬：34;谢了。34;
    nbsp风掠过梅林，传来阵阵清越的鹤唳。林逋望着天上的星子，忽然明白：所谓隐逸，从来不是躲进深山。当他把心种进梅林，把魂系在鹤羽，这方山水便成了他的骨，他的血，他的命。谁要动他的梅，便是动他的魂；谁要伤他的鹤，便是伤他的骨。这世间的刀枪斧钺，终究砍不断魂，伤不了骨。
    nbsp次日清晨，林逋推开竹篱笆，见梅林依旧，鹤群依旧。霜雪落在他的肩头，云影歪着脑袋啄他的手指。孙儿蹲在梅树下，正用树枝在地上画小鸭子——这次，小鸭子的尾巴尖，稳稳地朝着梅林深处。
    nbsp林逋笑了。他弯腰抱起孙儿，往厨房走去。灶膛里的火34;噼啪34;作响，映得他的脸暖融融的。窗外，梅香混着鹤鸣飘进来，像极了二十三年前的清晨。
    nbsp有些东西，从来不需要证明。
    nbsp就像梅树知道要开花，鹤群知道要护主，隐士知道——
    nbsp他的魂，早与这山水，这梅，这鹤，融成了一体。
    喜欢。

第86章 梅妻鹤子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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