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3章 光阴潭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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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我不疼;
    nbsp针尾落下的刹那，铁牛看见三娃的嘴唇慢慢红润起来。他瘫坐在地上，看着自己的手——手背的皮肤像老树皮似的裂开，指节肿得像胡萝卜。等三娃彻底退烧时，铁牛摸了摸头顶，原本乌黑的头发全白了，像落了层霜。
    nbsp三娃好了，可铁牛却一天比一天弱。他挑不动水，砍不动柴，连灶房的火都生不着。三娃懂事了，每天天不亮就去溪边提水，把药罐擦得锃亮。有回他给爹捶背，摸到爹肩胛骨硌得慌，眼泪吧嗒吧嗒掉：34;爹，等我长大了，背您去看山外的世面。34;
    nbsp铁牛笑出了声，可笑着笑着就咳起来。他望着窗外的鹰嘴崖，心里明白，自己的日子不多了。
    nbsp七年后，三娃十六岁。他在镇上学了木匠手艺，攒够了钱，背着爹去了鹰嘴崖。
    nbsp34;爹，我带您去看光阴潭。34;三娃搀着铁牛，山路还是那么陡，可铁牛走得很慢，慢得像片被风吹动的叶子。等绕过最后一道弯，潭水还是那么黑，像块没擦干净的锅底。
    nbsp三娃蹲下来，捡起块石头扔进潭里。潭水翻起漩涡，这次他看清了——画面里的自己正跪在潭边，手里攥着把铁锨，正在挖坟。旁边堆着累累白骨，有的戴着银镯子，有的穿着绣花鞋，最上面那具的头骨上，还卡着半块鹅卵石。
    nbsp34;逆光阴者化尘。34;
    nbsp石碑上的字突然浮现出来，红漆已经褪得发白，却像用血浸过似的刺目。三娃的手开始抖，他想起爹常说的话：34;人这一辈子，就像山涧的溪水，只能往前流，不能硬往回扳。34;
    nbsp34;爹，咱们走吧。34;三娃扶着铁牛往回走，山风掀起爹的衣角，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粗布衫。铁牛望着远处的山梁，轻声说：34;三娃，你记不记得那年你生病？34;
    nbsp34;记得。34;三娃鼻子发酸，34;要不是您;
    nbsp34;傻娃。34;铁牛拍了拍他的手，34;爹不是拿命换了你的命。那天我在潭边看见的，是你自己。你扎银针的手法，是赵半仙传下来的；那本《逆生诀》，早就在村东头的老槐树洞里埋着。爹不过是;他咳了两声，34;不过是让你明白，有些事，该来的躲不过，该走的留不住。34;
    nbsp三娃没说话，只是把爹的手攥得更紧了。山雾漫上来，裹住两人的影子。远处传来布谷鸟的叫声，一声接一声，像是在说：日子要往前过，日子要往前过。
    nbsp后来卧熊岭的人都说，陈铁牛活到了八十岁。他临终前拉着儿子的手说：34;光阴潭的水啊，看着能照见未来，其实是面镜子，照见的都是人心最贪的那点念想。34;
    nbsp再后来，鹰嘴崖下的光阴潭没了。有人说被山洪冲垮了，有人说被泥石流填了。只有三娃知道，那潭水从来没干过——它就藏在每个人的心里，装着该记得的，也装着该放下的。
    喜欢。

第193章 光阴潭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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