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2章 更夫瞳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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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脸上，能看见他眼尾的皱纹里泛着淡金色的光——那是夜明眼在显形。这双眼睛是十年前得的。那天他巡更到城隍庙，看见个白胡子老头蹲在香案底下，怀里抱着个破布包。老头见了他，说：34;你眼窝子浅，可心善，这双眼睛该给你。34;
    nbsp布包里是两枚铜钱大小的珠子，泛着幽光。老头说：34;这是千年寒玉磨的，能看见时蠹。可记住，这眼睛不是给你保命的，是给你守夜的。34;
    nbsp34;守夜？34;
    nbsp34;嗯。34;老头指了指天，34;天有昼夜，人有阴阳。夜晚不是空的，是给活人喘气的地儿，给死人安魂的地儿。时蠹专挑这时候啃人，你替它们把夜守住了，就是替人把光阴守住了。34;
    nbsp老周头把珠子塞进眼睛里，疼得直掉泪。可等眼泪干了，他再看这城，就不一样了——瓦当上爬着时蠹，墙根下缩着时蠹，连井台边的青苔里都藏着时蠹。它们专等更深露重的时候，往人家的窗缝里钻。
    nbsp从那以后，老周头的梆子声更响了。头遍梆子敲在亥时三刻，二遍在子时正，三遍在丑时初。每回敲完，他都要绕着城墙转一圈，用灯笼照照城砖缝，用梆子敲敲老槐树。时蠹怕他的梆子声，怕他的灯笼光，更怕他眼里的寒玉珠。
    nbsp可再厉害的宝贝，也有用旧的时候。上个月，老周头在城北巡更，突然觉得眼尾发烫。他摸出寒玉珠，发现珠子表面爬满了裂纹，像块晒干的老树皮。当晚，他就做了个梦——白胡子老头站在云端，说：34;你的眼睛该换了。34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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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34;换？34;
    nbsp34;嗯。34;老头指了指人间，34;找个眼窝子浅、心肠热的孩子，把眼睛传给他。记住，不是传珠子，是传心。34;
    nbsp老周头从梦里惊醒，发现枕头湿了一片。他摸了摸寒玉珠，裂纹更深了。第二日，他去了城南的更夫行，蹲在门槛上看新来的更夫。那孩子叫阿福，十七八岁，生得浓眉大眼，见了他就笑：34;周伯，您昨儿敲的梆子真响，我在巷子里都听见了。34;
    nbsp老周头没说话。他跟着阿福巡了一夜更，看他敲梆子的架势，看他照路的手电筒，看他给孤寡老人盖被子的模样。天快亮时，他拍了拍阿福的肩：34;阿福，明儿夜里跟我去城隍庙。34;
    nbsp城隍庙的香案底下，老周头摸出寒玉珠。阿福盯着珠子，眼睛亮得像星子：34;周伯，这是您的宝贝？34;
    nbsp34;不是宝贝。34;老周头把珠子按在阿福眼窝上，34;是责任。从今儿起，这双眼睛归你了。夜里巡更，看见时蠹就敲梆子，看见人心惶惶就照照路。记住，你守的不是夜，是人间。34;
    nbsp阿福的眼泪掉在青石板上，溅起细小的水花。老周头笑了，他看见阿福的眼尾泛起淡金色的光——和十年前的自己一样。
    nbsp如今，青阳城的更夫还是老周头。不过现在，他常坐在更棚底下，给阿福讲以前的故事：34;那年头啊，时蠹比现在多，我敲着梆子，从城南走到城北，鞋都磨破了三双;
    nbsp阿福坐在他旁边，手里攥着寒玉珠，眼睛亮得能照见夜色。更梆声又响了，34;咚——咚——34;，像根绳子，把黑夜和白昼拴得牢牢的。
    nbsp有人说，青阳城的夜晚比从前亮堂了。不是灯笼更亮，是人心更暖。老更夫的夜明眼，终究没失传——它跟着梆子声，跟着灯笼光，跟着一代又一代守夜人的脚印，把人间的光阴，守得稳稳当当。
    喜欢。

第222章 更夫瞳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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