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8章 薪火燎原·深潭梵音深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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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连接着光明的蛛丝。
    nbsp老僧温润的眼眸中，那抹沉重的悲悯深处，终于悄然泛起了一丝极其细微的、近乎欣慰的涟漪。他枯槁的脸上，仿佛有冰雪消融的痕迹。
    nbsp他没有走向周贵妃，也没有去查看那些伤兵。他赤着双足，踏过滚烫的碎石和暗金色的污痕，脚步无声，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，仿佛每一步都踏在大地脉络的节点之上。他径直走到了朱镜静的身边。
    nbsp周贵妃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，她不知道这位深不可测的老僧要做什么，本能地想护住皇姐，身体却因恐惧和虚弱动弹不得，只能死死地盯着。
    nbsp老僧在朱镜静身侧缓缓蹲下。枯瘦的身影挡住了些许阳光，在她苍白冰冷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。他伸出右手——那只刚刚虚按深渊、诵出降魔真言的手。枯瘦的手指骨节分明，指尖还残留着淡淡的檀香与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。
    nbsp他的动作极其轻柔，仿佛怕惊扰了风中残烛。枯瘦的食指，带着一丝温润如玉的微光，缓缓点向朱镜静的眉心——点向那道黯淡的金痕。
    nbsp指尖触及冰冷皮肤的刹那！
    nbsp嗡——！
    nbsp一声只有老僧能“听”见的、源自灵魂深处的共鸣，骤然响起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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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朱镜静识海深处，那点即将彻底熄灭的本源金芒，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，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、回光返照般的璀璨光华！光芒穿透了枯寂的意识之海，瞬间将整个灰暗的识海照亮！
    nbsp**意识之海。**
    nbsp不再是纯粹的黑暗与虚无。
    nbsp一点纯粹到极致的金芒，如同黑暗宇宙中爆发的超新星，骤然点亮！光芒之盛，瞬间驱散了识海中弥漫的死寂与冰冷灰烬！这光芒带着开天辟地的堂皇正气，带着山河龙脉的厚重承载，带着涅盘重生的不屈意志！
    nbsp金芒的核心，一个模糊却顶天立地的伟岸身影缓缓凝聚。明黄龙袍，面容虽模糊在无尽的光芒中，但那双承载着日月星辰、山河社稷的眼眸，却清晰无比，带着洞穿万古的威严与一丝……释然的欣慰，静静地注视着这片被金芒重新照亮的空间。
    nbsp太祖！朱元璋！
    nbsp“痴儿……”nbsp洪钟大吕般的声音直接在识海中回荡，并非责备，而是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沧桑，“火种已燃，何须外求？汝之身，即山河之灯；汝之魂，即涅盘之火！薪尽非终，火传方始！燃汝残躯，照汝前路！这人间……这山河……当由汝辈……自守之！”
    nbsp每一个字，都如同重锤，敲打在朱镜静濒临溃散的意识之上！带来剧烈的震荡，却也带来一种醍醐灌顶般的明悟！
    nbsp是啊！太祖的火种早已融入她的血脉，点燃了她的涅盘真火！她沟通龙脉，唤醒英灵，汇聚人道洪流！那混沌真炎，包容万象，焚尽邪祟，守护生机的力量，就源自她自身！源自她所守护的这片山河！源自那些将希望寄托于她的人们！
    nbsp外援？先祖英魂？他们早已将力量与意志融入了这方天地的守护之中！太祖的龙魂烙印在龙脉，历代英灵的气节在人心！守护的力量，从未远离，它就在脚下的大地，在流淌的龙脉，在那些绝望却依旧渴望生机的眼神里！
    nbsp“以我身为引……以残躯为灯……”nbsp朱镜静在意识深处无声地回应，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，引动着那爆发的本源金芒！
    nbsp金芒回应了她的意志！光芒不再仅仅守护，而是带着一种焚尽自身、照亮黑暗的决绝，猛地向内收缩、凝聚！不再是照亮识海，而是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、带着她全部生命烙印与涅盘真火本源的金色光流，如同归巢的倦鸟，朝着识海最深处、灵魂本源的核心，义无反顾地冲去！
    nbsp**现实中。**
    nbsp老僧枯瘦的指尖点在朱镜静眉心黯淡的金痕上。
    nbsp就在太祖意念在朱镜静识海爆发的瞬间！就在朱镜静意识回应、本源金芒决绝内敛的刹那！
    nbsp嗤——！
    nbsp一道微弱却纯粹到极致的金芒，猛地从朱镜静眉心那道金痕中透射而出！并非攻击，而像是一点被强行唤醒的星火！
    nbsp金芒精准地投射到老僧点在她眉心的食指指尖！
    nbsp接触的瞬间，老僧枯槁的身体猛地一震！他那双温润深邃的眼眸中，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，仿佛有日月星辰在其中生灭流转！他清晰地“看”到了！看到了朱镜静识海中太祖意念的爆发，看到了她本源金芒决绝内敛的壮烈，更看到了那点星火中蕴含的、属于朱镜静自身的、独一无二的涅盘真火烙印与守护意志！
    nbsp“善！”nbsp一声短促而蕴含着无尽欣慰与赞叹的低语，从老僧喉间溢出。他枯瘦的脸上，那深刻的皱纹仿佛都舒展了一丝。
    nbsp他不再犹豫。点在朱镜静眉心的食指指尖，那点由朱镜静本源透射而来的金芒，被他自身的无上意志引导、包裹。同时，一股温润醇和、如同大地母气般磅礴浩瀚、却又带着佛门无上慈悲的暖流，顺着他的指尖，小心翼翼地、如同涓涓细流注入干涸的河床，渡入了朱镜静的眉心！
    nbsp这股力量，并非直接治愈她破碎的躯壳，也并非补充她枯竭的能量。它更像是一把钥匙，一剂强心针，精准地注入她那因强行点燃本源而濒临崩溃的灵魂核心，注入那点决绝内敛的金芒之中！
    nbsp轰——！
    nbsp朱镜静识海深处，那点决绝内敛、即将焚尽自身的本源金芒，在接触到这股温润醇和、带着无上慈悲与大地生机的力量瞬间，如同即将熄灭的炭火被泼上了最纯净的灯油！
    nbsp金芒猛地一涨！原本焚尽自身的决绝意志，在这股慈悲生机的滋养与引导下，瞬间发生了玄奥的蜕变！焚尽转化为……涅盘重生！守护的意志被无限放大、凝练！
    nbsp一点全新的、更加凝实、更加坚韧、带着温润生机与淡淡四色光晕的火焰虚影，在那本源金芒的核心，缓缓点燃、凝聚成型！
    nbsp涅盘真火，不灭之源！
    nbsp与此同时，这股温润的力量也如同最精妙的引导，顺着朱镜静体内枯竭断裂的经络，极其缓慢地流淌开来。所过之处，并未带来磅礴的力量，却如同春雨滋润龟裂的大地，带来一丝微弱的生机，暂时稳住了她彻底崩溃的生命体征，吊住了那一口即将断绝的气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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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现实中，朱镜静依旧昏迷，脸色苍白如故。但一直萦绕在她身上那股浓烈的死气，却如同被无形的力量驱散了一丝。她的呼吸，虽然依旧微弱，却从之前的断断续续、若有若无，变得稍微平稳、悠长了一点点。眉心那道金痕，也似乎多了一点点极其微弱的温润光泽，不再那么死寂。
    nbsp老僧缓缓收回了手指。指尖那点金芒已然消失。他枯槁的脸上，疲惫之色更浓，仿佛刚才的渡入耗费了巨大的心力。但他看着朱镜静那稍微平稳了一丝的呼吸，温润的眼眸中，那丝欣慰终于清晰地浮现出来。
    nbsp他不再看朱镜静，缓缓站起身。目光再次扫过周贵妃和她怀中的朱见深，扫过洼地里那些劫后余生、带着敬畏与期盼望着他的伤兵，最后，再次投向那片暂时平静却暗流汹涌的深渊。
    nbsp“劫波未尽，毒根深种。”nbsp老僧的声音沙哑而平静，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重，“此间孽物，乃帝王恨火与域外邪秽媾和所生，扎根龙脉，吸食怨戾，已成附骨之疽。贫僧真言，仅能断其爪牙，暂压其凶焰，无力根除。”
    nbsp周贵妃的心猛地一沉，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瞬间被巨大的恐惧淹没。连这位如同神佛般的老僧都说“无力根除”……那深儿体内的……她不敢想下去，只能紧紧地抱住儿子，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无形的诅咒。
    nbsp老僧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，落在周贵妃怀中的朱见深身上，那目光似乎穿透了幼帝的皮肉，看到了其识海深处那被暂时压制、却依旧如同毒瘤般盘踞的暗红血海。
    nbsp“稚子无辜，然龙气缠身，已成风暴之眼。”nbsp老僧的声音带着悲悯，“其体内旧日残魂，与地底恨火同源，如双生之蛊，隔空共鸣。深渊孽物一日不除，此魂一日难灭，反成其爪牙延伸之桥梁，终将反噬宿主，酿成大祸。”
    nbsp周贵妃浑身冰凉，牙齿咯咯作响，巨大的绝望几乎将她吞噬。她猛地抬头，看向老僧，眼中充满了哀求和最后一丝希望：“圣僧！求您！求您救救深儿！他……他还是个孩子啊！”nbsp泪水再次汹涌而出。
    nbsp洼地里的伤兵们也面露悲戚与绝望。连这位救他们于覆灭的老僧都如此说，难道真的没有希望了吗？
    nbsp老僧沉默了片刻。他深邃的目光缓缓抬起，越过满目疮痍的钟山废墟，望向远处金陵城的方向，望向更辽阔的神州大地。那目光悠远，仿佛穿透了时空，看到了这片土地上无数生民的苦难与挣扎，看到了王朝兴替的烽烟，也看到了文明传承的星火。
    nbsp“毒根深种，非一人一力可拔除。”nbsp老僧的声音依旧平静，却带着一种振聋发聩的力量，“此孽乃人心之怨戾、帝王之偏执、邪神之贪婪汇聚而成。欲净此土，需以人心为薪，以正气为炉，燃起护国佑民、涤荡乾坤之熊熊真火！此火，非源自九天仙佛，非仗于先祖余荫，当由这芸芸众生，当由这华夏血脉，自省、自强、自行点燃！”
    nbsp他的话语如同晨钟暮鼓，敲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。周贵妃怔住了，眼中的绝望被一种更深沉的茫然和思索取代。那些伤兵浑浊的眼中，也似乎亮起了一点微弱的光。
    nbsp老僧收回目光，再次看向气息微弱但已暂时稳住生机的朱镜静，那温润的眼底深处，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一闪而逝——有期许，有担忧，更有一份沉甸甸的托付。
    nbsp“此女……”nbsp老僧的声音顿了一下，似乎斟酌着词句，“身负涅盘真火之种，已燃守护之志，乃此劫关键之引。然其躯壳残破，本源枯竭，如残灯将尽，需静养龙脉温养之地，徐徐图之。金陵……已成是非漩涡，龙气被污，怨戾深重，非养伤之所。”
    nbsp周贵妃立刻明白了老僧的暗示，急切道：“圣僧！只要能救皇姐和深儿，去哪里都行！请圣僧指点！”
    nbsp老僧微微颔首，枯瘦的手指缓缓抬起，指向西北方向。夕阳的余晖在他指尖镀上一层金边。
    nbsp“西北有山，名曰栖霞。山势清幽，地脉虽弱，却远离尘嚣，受紫金山龙气余荫，亦蕴一丝佛门千年沉淀之清净气。山中古寺，可暂避风波。”nbsp他顿了顿，声音低沉了几分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沧桑，“贫僧……早年曾于此结一草庐，或可暂栖。”
    nbsp栖霞山？古寺草庐？周贵妃心中瞬间转过无数念头。栖霞山离金陵城不远，却又相对独立，山中有栖霞寺，乃南朝古刹，香火不绝。若真有清净地脉和佛门清气，确实比这怨气冲天的钟山更适合养伤。只是……这位圣僧，竟与栖霞山有旧？
    nbsp老僧不再多言。他缓缓转过身，赤足再次踏在滚烫的碎石上，步履依旧无声，却似乎比来时更加沉重。夕阳将他枯槁的身影拉得很长，投在焦黑的大地上，如同一个孤独行走的古老符号。他没有走向任何人，而是朝着废墟之外，那条通往山下、同样布满疮痍的古神道方向，一步一步，缓慢却坚定地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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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“圣僧留步！”nbsp周贵妃抱着朱见深，挣扎着想站起来挽留。这位老僧是她们现在唯一的依靠和希望。
    nbsp洼地里还能动弹的几名伤兵也挣扎着想行礼。
    nbsp老僧的脚步并未停顿。他只是微微侧首，温润的目光最后一次扫过昏迷的朱镜静、周贵妃怀中的朱见深，以及这片劫后余生的战场和那些渴望生机的眼神。
    nbsp“贫僧于此间因果已了，尘缘当断。”nbsp他的声音随着脚步远去，缥缈得如同天边的梵音，“前路凶险，诸君……珍重。”
    nbsp话音落下，他枯瘦的身影已行至一处断墙的拐角。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落在他洗得发白的僧衣上，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身。下一刻，身影没入断墙的阴影之中。
    nbsp当周贵妃和伤兵们的目光急切地追过去时，断墙之后，古神道上，空空如也。
    nbsp唯有焦黑的土地上，几点暗红色的、带着奇异金光的血迹，在夕阳下闪烁着微光，证明着那位枯瘦老僧曾经的存在。
    nbsp他就这样突兀地出现，以无上伟力挽狂澜于既倒，又如此突兀地消失，只留下沉重的警示与一个飘渺的方向。
    nbsp周贵妃抱着朱见深，呆呆地望着老僧消失的方向，巨大的失落和更深的迷茫涌上心头。圣僧走了……只留下一个栖霞山的去处。皇姐重伤垂死，深儿体内隐患未除，地底深渊毒瘤深种……前路，究竟在何方？
    nbsp就在这时！
    nbsp“唔……”
    nbsp一声极其轻微、带着无尽痛苦的呻吟，从她身边传来。
    nbsp周贵妃猛地低头，只见一直昏迷的朱镜静，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了几下！随即，那双紧闭了许久的眼睛，在周贵妃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，极其艰难地、缓缓地……睁开了一条缝隙！
    nbsp右眼瞳孔深处，那代表着混沌真炎源头的四色星芒，并未亮起，依旧黯淡。然而，在那黯淡的瞳孔最深处，一点微弱却无比清晰的、象征着涅盘真火不灭之源的金色火苗虚影，正顽强地、微弱地……跳动着！
    喜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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