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章 巴蜀少数民族金银玉器传奇[1/2页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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彝族:阿依的银饰日记
nbsp我叫阿依,是大凉山的彝族姑娘。我的书包上挂着个银蝴蝶,翅膀上刻着三朵小花——那是我跟着阿木师傅学做的第一件银饰。当时锤子没拿稳,蝴蝶的左翅膀敲得有点歪,银铃也只钻了个小孔,摇起来“嗡嗡”响,像蚊子叫。但师傅用粗糙的手掌摸了摸我的头,说:“银记事儿,你手抖的样子,它都刻在花纹里了,歪了也稀罕。”
nbsp今天是火把节,天刚擦黑,寨子里就飘起松脂和烤土豆的香味。阿妈蹲在火塘边给我戴银冠,冰凉的银片贴着额头,上面的银铃“叮叮”响,惊飞了屋檐下的燕子。“轻点,”阿妈用红绳把银冠系在我的“英雄结”上,绳结要打七个圈,“你阿爸为了这顶银冠,把家里最肥的三只羊赶到县城,换了五斤好银料。你看这太阳纹,十三道光芒,一道都不能少。”我知道十三道光芒的意思,就像寨后的十三棵老核桃树,每棵树都有自己的枝丫,根却在地下紧紧缠在一起。
nbsp阿木师傅的银匠铺藏在最大的那棵核桃树下,土坯墙被炭火熏得发黑,墙上钉着密密麻麻的铜钩,挂满了打好的银饰:有小孩戴的银锁,上面刻着“长命百岁”;有姑娘们的银耳环,吊着重甸甸的银坠子;还有男人系的银腰带,上面的鸟兽纹栩栩如生。师傅今天在给阿芝姐姐打银嫁衣上的银扣,银水在坩埚里“咕嘟”冒泡,像小鱼在吐泡。他左手握坩埚钳,右手拿长柄勺,手腕轻轻一抖,银水就“哗”地倒进木雕模具,蒸腾的热气里,我看见师傅的额头上全是汗,像撒了把碎银。
nbsp“阿依,来试试敲羊角纹。”师傅把一把小锤子递给我。锤子的木柄被磨得发亮,上面刻着个小小的鹰头——那是师傅的师傅刻的。我握着锤子,手心里全是汗,一锤下去,银坯上的羊角纹歪成了月牙。师傅在旁边笑,露出两排黄牙:“没事,就当给羊角加了个小弯钩,像你上次放羊时,总爱拉着领头羊的角不肯放。”他拿起自己的大锤子,“当当当”敲了三下,歪掉的纹路旁边就多了朵小野花,“你看,银会原谅人,还会帮你把错处变成好看的样子。”
nbsp阿芝姐姐的银嫁衣摊在铺子里的木板上,亮得晃眼。银冠有半尺高,上面的凤凰嘴里叼着银珠,珠串垂到肩膀,走路时“哗啦”响;银围腰上刻着好多小人,有的在犁地,有的在打荞子,还有的围着篝火跳舞。“这是咱们彝族的老故事,”阿芝姐姐摸着银围腰给我讲,“最前面那个戴斗笠的,是咱们的祖先,后面跟着他的五个孩子,再后面是孙子、重孙子……”我蹲在地上数了又数,小人密密麻麻的,足足有五十六个。师傅正在给最后一个小人刻脸蛋,他说:“五十六个,像咱们国家的五十六个民族,手拉手走在一条路上。”
nbsp天黑透的时候,火把点起来了,漫山遍野都是跳动的火苗,像天上的星星掉在了地上。我戴着银冠跟着大人们跳舞,银铃的响声混着芦笙的调子,真好听。阿木师傅举着最大的火把,他的银腰带“当当”响,像在打鼓。跳着跳着,我突然发现每个人的银饰都在发光:阿妈的银项链反射着火光,像条小蛇;阿爸的银戒指套在大拇指上,亮得像块小太阳;连刚会走路的小表弟,他的银手镯都在地上照出两个圆光斑。这些光合在一起,像一条亮晶晶的河,围着篝火转圈。
nbsp“阿依,知道银为什么发亮吗?”阿妈拉着我的手,往寨子里走。夜风带着松脂的香味,吹得银铃“叮铃”响。“因为银是太阳的碎片,”阿妈指着天上的星星说,“祖先把太阳的光藏在银里,让咱们走到哪都带着暖。”我摸了摸书包上的银蝴蝶,翅膀上的小花在月光下看得清清楚楚。突然觉得,这只歪翅膀的银蝴蝶,比任何时候都亮。它记得我敲锤时的慌张,记得火把节的热闹,记得阿木师傅的笑声,也会记得,我们彝族的故事要一直传下去。
nbsp藏族:次仁师傅的金器札记
nbsp我叫次仁,是跑马山寺庙的金匠,做金器已有四十三年。我的工作台是块老梨木板,用了快三十年,表面被刻刀划得纵横交错,最显眼的是中间那个深深的凹痕——那是我师傅年轻时錾刻佛像时,锤子打滑砸出来的。他临终前握着我的手,让我摸那个凹痕:“你看,金器上的错痕,就像经书上的批注,是时光留下的念想,擦不掉,也不用擦。”
nbsp今天要给大殿补一尊小金佛,是十年前我亲手做的,去年冬天被香客不小心碰掉了耳垂。晨光透过经堂的彩绘窗棂,在地上投出五颜六色的光斑,正好落在我摊开的金料上。这是块“九八金”,含着两分银铜,用牙齿轻轻一咬,能留下浅浅的牙印。“太纯的金软得立不住,”师傅以前总说,“混点银铜,才能让佛站得稳,像咱们做人,得有骨气,也得有韧性。”
nbsp熔金要用酥油灯,不能用炭火。酥油的火温不高不低,像喇嘛念经的语调,柔和却有力量。我把金块放进紫铜坩埚,架在三盏酥油灯中间,看着它慢慢变软、发红,最后化成亮闪闪的金水。金块融化时会“咕嘟”冒泡,师傅说那是金在“说话”,要用心听。我年轻时总听不出名堂,现在却能听出些门道:泡多且密,说明金够纯;泡少且大,可能混了杂质。今天的金水泡子又小又匀,像春天下的小雨,我知道,这是块好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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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用细铜丝把金水舀进模具时,手要稳得像山。我屏住呼吸,手腕轻轻倾斜,金水就顺着铜丝“嘶”地流进模具,泛起一层薄薄的金皮。这时候不能说话,不能咳嗽,连呼吸都要轻——师傅说金水里住着“金精灵”,动静大了会吓跑它们,做出来的金器就不亮了。我年轻时不信,有次熔金时跟香客说了句话,结果做出来的金佛脸上有个小麻点,只好用錾子刻成颗痣,才算圆了过去。
nbsp寺庙里的老金佛是光绪年间的物件,高两米,据说三十个工匠做了三年才成。佛的脸圆圆的,像十五的月亮,眼睛微阖着,像在看经堂里的每一个人;身上的衣纹褶皱自然,像刚被风吹过;右手结“施无畏印”,掌心向前,据说能驱散恐惧。我每次擦佛身时,都会摸一摸佛的掌心——那里有个米粒大的凹痕,师傅的师傅说,那是当年一位老工匠掉的眼泪,金还没凉透,就冻在了上面。“金器要带点人气,”师傅教我时,总用干净的白布擦我的手,“手干净,心干净,做出来的佛才会笑。”
nbsp前几日,成都来的学者围着我看修经筒,他戴的眼镜片很厚,把经筒上的“六字真言”放大了好几倍。“次仁师傅,现在有激光雕刻,又快又准,何必还手工敲?”他指着我手里的錾子问。我没说话,只是用錾子在金片上轻轻一点,刻出个“嗡”字的起笔,笔画的边缘带着细微的锯齿,像刚破土的芽。“你看,”我把金片递给他,“机器刻的字,笔画是平的,像冻住的水;手工敲的,每一笔都有起伏,像流动的河。念经要用心,刻字也要用心,佛才听得见。”学者拿起金片对着光看,突然说:“这笔画里,有慈悲。”
nbsp傍晚给新做的金供碗鎏金,指尖沾着金水,凉丝丝的。供碗的碗沿要刻“卍”字纹,每道纹路都要首尾相接,不能断。我刻得很慢,一下一下,像在数念珠。想起十八岁那年,阿妈送我的第一把刻刀,木柄上缠着她亲手织的红绳,绳结是“吉祥结”。“金是佛的衣,心是人的佛,”阿妈把刻刀塞进我手里,“做金器,先做人心。”
nbsp月光爬上金顶的时候,我刚好把小金佛的耳垂补好。用麂皮擦去金粉,佛的侧脸又变得完整,眉眼弯弯的,像在笑。四十三年了,我刻过无数佛像、经筒、供碗,金粉落满了我的指甲缝,刻刀磨短了一把又一把,突然明白:金器不会老,它只是把时光,变成了看得见的虔诚。就像这跑马山的雪,年年落,年年化,却永远洁白;就像经堂里的酥油灯,点了又灭,灭了又点,光却一直都在。
nbsp羌族:尔玛老人的玉器回忆录
nbsp我叫尔玛,今年七十二岁,是羌族最后的玉匠之一。我家神龛的正中央,摆着块青绿色的玉璧,巴掌大,中间有个圆圆的孔,边缘刻着九曲水纹,像岷江的支流,弯弯曲曲地流。这玉璧传了七代,从我记事起,它就摆在那里,被香火熏得温润,被岁月磨得光滑,像一位沉默的老者,守着我们家的晨昏。
nbsp年轻时,我跟着父亲学磨玉。选玉要去岷山深处的溪流,最好是月圆之夜。父亲说玉是“山的骨头”,有灵性,会“喝水”——月光下,表面能凝出露珠的才是“活玉”,干巴巴的是“死玉”,刻不出好纹路。我们背着竹篓在溪水里踩石头,冰凉的溪水没过膝盖,父亲的草鞋磨出了洞,脚趾头露在外面,却总能在一堆乱石里准确地找出藏着玉的那块。“你听,”他捡起块绿石头,用小石子敲敲,“活玉的声音清越,像碉楼里的风铃声;死玉发闷,像堵墙。”
nbsp有次我在乱石堆里捡到块巴掌大的玉石,上面的纹路很奇特,像两只羊角缠在一起。父亲接过石头,突然“扑通”一声跪在了溪水里,浑浊的眼泪滴在玉石上,晕开一小片湿痕。那是块新石器时代的玉璋,边角虽然磕坏了,但上面的羊角纹,和我家传的玉璧一模一样。“这是一家人,”父亲把玉璋用红布包起来,紧紧抱在怀里,“玉认亲,比人还准。多少年前是一家,多少年后还能认出来。”
nbsp磨玉的石板是祖上传下来的青岩,长三尺,宽两尺,边缘被磨得像镜子。粗磨时要用河里的砂石,像给玉“剪头发”,要顺着玉的纹路磨,不能横冲直撞;细磨时换麂皮,得磨到玉能照出人影才算成。父亲常说:“玉要磨,人也要磨,越磨越亮。”我二十岁那年,把一块准备做玉琮的料子磨裂了,裂纹像条小蛇,在玉上爬。我抱着玉哭了一下午,父亲却用红铜丝把玉缠起来,在裂口处刻了朵羊角花:“你看,玉碎了,还能开出花来,人也一样,跌了跤,爬起来更精神。”
nbsp羌族的玉是会“说话”的。我儿子出生那天,神龛上的玉璧突然变得温润,像捂热的鸡蛋;老伴走的那年冬天,玉璧上长出块淡淡的黄斑,像滴没擦干的眼泪。每年春耕前,我会把玉璧摆在碉楼前的祭台上,用松枝蘸岷江的水洒在上面,柏枝的烟雾里,玉纹的影子在墙上晃,像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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